2011年的6月23日，河北省三河市的一个普通居民小区的5楼，
从晚上10点开始，
潘云妹隔一会就会从窗户探出头往外看，她是看看女儿潘姝霏回来了没有。
一般来说，每天女儿都会坐班车从学校回家。
这天，一直等到10点半，潘云妹才从楼下看到了穿着红白校服的女儿。
然而当她看到女儿时，女儿早已蜷缩在地上，
隔着不远的距离，潘云妹分别能看到从女儿的头上还流下不少鲜红的血，
还有女儿包里随身带的小镜子、小梳子、相册都散落在了地上。
冲到楼下的潘云妹，这才知道女儿出车祸了，就在隔家不到500米的成路上。
而从那一天开始，这一场车祸也让潘云妹和女儿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01
位于北京密云城东南方向6公里的的延生托养中心，收治了41名植物人。
这41名植物人当中，就有潘云妹的女儿潘姝霏。
相比其它植物人每个月都要缴纳7500到1万块钱的费用，潘云妹和女儿潘姝霏在这里的住宿费用全免。
这些都得益于托养中心的创办人相久大的帮忙。
原因无它，是因为潘云妹母女俩的命运实在是太苦了，而且她们也拿不出钱来缴费。
而潘姝霏也是这里唯一一个全部由家属照顾的植物人。
这里的医生和护士只会对她们母女俩进行一些辅助，再说，潘云妹也不放心把女儿交给其它人照顾。
每天，潘云妹的工作包括：
每隔一个半小时给女儿潘姝霏翻一次身，每隔3小时用鼻饲管给女儿注射一次流食，每隔4小时给女儿换一次尿垫，每隔8小时给女儿喂一次药，再加上每天清洗5次身子，出门晒一次太阳，吸痰几十次……
连续11年来，潘云妹都是这样照顾着女儿。
在潘云妹的细心照顾下，1米73的女儿潘姝霏被她养得白白胖胖，体重足有110斤。
如果不是她脸上呆滞的神情，还有藏在被窝底下因为萎缩而弯曲的小腿，任谁也看不出她是个植物人。
而与之相对的，妈妈潘云妹则变得骨瘦如柴，她的脸上皱纹丛生，头发更是早已白了大半。
据不完全统计，
中国每年都会新增将近10万个植物人，
全中国所有的植物人加起来大概有30万到50万之间。
这几十万植物人，大部分都由家人居家照顾，只有少部分被家属送到了专门的医院。
如果问到植物人的苏醒概率有多大，专业的医生会告诉你“几乎没有”。
很多植物人哪怕在专业的疗养机构照顾，也只能平均活上13到15个月左右，
而居家疗养的植物人，生命更短，一般只能存活10个月左右。
而像潘云妹女儿这样活过10年的，几乎没有。
2011年6月23日的那次车祸，
不仅让潘云妹的女儿潘姝霏由一名即将出国留学的有前途大学生变身为一名躺在床上，
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的植物人，
也将原本能干漂亮的多国大使馆工作人员的潘云妹变成了一个天天都只能守着女儿、照顾女儿的妈妈。
事实上，原本她们娘俩都能有更好的人生，
然而因为一次意外的车祸，
用潘云妹的话来说，
就是“一脚油门就把我们娘俩的人生毁得干干净净。”
02
在女儿潘姝霏遇到车祸以前，
妈妈潘云妹的人生一直都是积极向上的。
潘云妹是江苏常州人，作为家里最小的女儿，潘云妹受尽了父母的宠爱。
1983年，不甘于平凡人生的潘云妹从家乡常州来到北京，开始了一个人的“北漂”生涯。
（年轻时的潘云妹和女儿）
在北京，没有学历的潘云妹刚开始只能在餐饮店打工，做服务员。
但潘云妹非常上进，每天晚上，她都会把在餐饮店打工赚来的钱，拿来上培训班。
在培训班，潘云妹认真地学习着德语和英语。
在她的努力下，4年后，她就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和英语。
那个年代，会说德语和英语的人不多。
于是1990年，潘云妹成功应聘进入北京外交服务人员局，并先后被派到多个国家的驻华大使馆工作。
这时候的潘云妹，在北京已经算是一名成功人士了。
（年轻时的潘云妹和母亲）
每天，她都穿着西服套装，每天接触的都是一些西装革履的外国人，
张口闭口说的也都是英语和德语，就连她的收入，也是普通中国人的好几倍。
正在这时，潘云妹谈恋爱了。
很快，潘云妹就和对象结了婚，
俩人还一起在临近北京的河北省三河市买了房，那还是1992年。
就在同一年，潘云妹的女儿潘姝霏也出生了，潘云妹成了一名幸福的妈妈。
然而好景不长，1995年，因为一些原因，潘云妹和丈夫感情破裂，俩人离婚了，女儿潘姝霏被判给了潘云妹。
于是潘云妹带着女儿，留在北京成了单亲妈妈。
幸运的是，潘云妹的女儿潘姝霏非常懂事，从小自理能力就非常出色。
2001年，为了上学，潘云妹让母亲来到河北三河带女儿，
自己则继续留在北京工作，过起了平时在北京，周末则回三河家里陪女儿的双城生活。
2011年，潘姝霏正好读高二，而且学习成绩非常优异。
平时潘云妹就很注意培养潘姝霏，在她的教育下，潘姝霏也能说一口流利的德语。
潘云妹便打算让潘姝霏去德国读大学，自己则通过外派到德国工作。
当时的潘云妹想得好好的，母女俩一起去国外，过一种全新的生活。
（年轻时的潘云妹）
2011年6月，潘姝霏高二会考过后，潘云妹便让潘姝霏退了学。
2011年6月23日那天，潘姝霏跟妈妈说她想去学校跟老师同学告别，
顺便拿回自己留在学校的一些东西，当时潘云妹也没想太多了，就同意了。
没想到的是，潘姝霏从早上8点去到学校，一直到晚上10点都没回来。
而等到10点都没见到女儿的潘云妹，则每隔一会儿就会从窗户探出头去看女儿回来没有。
于是就有了本文开头的那一幕。
03
等到潘云妹到达女儿出车祸的地方时，
潘姝霏已经被120拉走了，还是留在现场维持秩序的警察们把潘云妹送到医院的。
到了医院不久，医生就告诉潘云妹，
潘姝霏的身体不仅多处骨折，脑中还有弥漫性出血，直接给下了病危通知。
听了医生的话后，潘云妹便立马跪倒在医生跟前，
哭着哀求医生说：“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
但潘姝霏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
虽然医生们尽力抢救，也只是勉强保住了潘姝霏的命，
还成了没有任何意识的“植物人”。
为了救女儿，还在医院时，潘云妹就以最快的速度低价卖掉了河北三河的房子，
后来为了守护女儿，她又辞职，成了女儿的专职保姆。
当时很多人都劝潘云妹，不要救女儿了，因为即使拼尽全力救下来，也只是一个植物人，又有什么用呢。
但潘云妹不让，对她来说，女儿就是自己的命根子，是自己活下去的全部希望。
只要有一线希望，她都不会放弃女儿的生命。
更让潘云妹生气的是，女儿的爸爸，她的前夫也只是来医院看望了一次，
当发现女儿的根本没有好转的希望时，前夫也劝潘云妹不要管女儿了。
听到前夫的话后，潘云妹更生气了。
在她看来，全世界人都可以不顾女儿的死活，但作为父母的他们怎么可以呢。
潘云妹和前夫大吵了一架后，就把前夫赶出了医院。
而潘云妹的前夫也果真再也没有出现。
带着女儿在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潘云妹身上已经没有钱了，走投无路的她，只好带着女儿出了院。
房子也没有了，家也没有了，潘云妹只好带着女儿去租房子住，一边想办法寻找造成女儿车祸的肇事者。
可惜的是，潘云妹问遍了周边的商户，都没有人能说清楚车祸的肇事者的模样。
后来的潘云妹又请警察调取了周边的监控，也没找到肇事者的纪录。
找不到肇事者，拿不到车祸赔偿，潘云妹只好自己出钱，带着女儿去租房子。
潘云妹没想到的是，很多房东一看到她带着植物人女儿，就拒绝了她的请求。
当时的潘云妹，为了方便女儿的治疗，还想着不能离北京太远。
然而她找遍了北京郊区，都没有人愿意租房子给她。
甚至有一次，在明明已经说好的情况下，
当她和女儿搬过来时，房东又反悔了，
潘云妹就只好带着女儿在一个星期内又重新搬了出去。
（北京延久托养中心）
后来好在志愿者的帮助下，一个热心的房东把自己家的平房让了出来，让潘云妹带着女儿住了10年，而且还没收她们一分钱。
就这样，潘云妹开始了全身心照顾女儿的人生。
她就像一个上了发条的闹钟一样，到了点就给女儿翻身，喂药，喂食，擦洗，换尿垫，吸痰……
这时候的她，钱也被花得差不多了，多亏一些志愿者帮忙，她才能把女儿的治疗继续进行下去。
而她自己，为了省钱，10块钱买一袋馒头能吃一个星期，
一包挂面配上咸菜，又继续吃一个星期。
04
靠着省吃俭用和每天的用心照顾，潘姝霏的身体状况非常稳定。
她不仅打破了医生说的活不过15个月的预言，
后来的她，甚至还能在热时用手掀掉被子，在不舒服的时候用“吼”的方式和潘云妹交流。
然而好景不长，植物人时刻都需要注意和关注。
一次因为没有及时把痰吸出来，潘姝霏又进了ICU，
做过手术后，原本已经恢复部分进食功能的她，又只好重新插上了鼻饲管。
经过这次大变故之后，潘云妹更加不敢放松对女儿的照顾。
她才知道，也许就一个疏忽，女儿可能就会离开人世。
潘云妹依然和女儿住在北京的密云的延生托养中心。
这里是她们搬过7次家之后，找到的第8个家。
潘云妹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她会和女儿在这里终老。
从女儿出车祸到现在，潘云妹已经为女儿花掉了包括卖房在内的四百多万，
如今的她，靠接点德语和英语的翻译生活。
说到未来，她说，如果女儿还活着，她就一直继续守护女儿，如果哪天女儿不在了，她会捐出女儿的器官，造福社会。
虽然很多医生都说，植物人好转或苏醒的可能根本没有，
但作为母亲的潘云妹却不这么认为，她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奇迹。
在她看来，任何人都能放弃孩子，作为母亲的她都不能。
潘云妹说：植物人是活着的人，有生存权，得像活人一样对待，也应该有尊严地活着，然后有尊严地、自然地死亡。
最后，对于母亲潘云妹的做法，你怎么看？
你认为她这样衣不解带，卖房欠债也要保住植物人女儿的性命的做法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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