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北京青年报刊发了315青诉系列报道之《培训机构倒闭学员遭遇退费难》，引发不少学员关注。但北青报记者回访发现，事件的处理似乎进入了僵局，课程未恢复、机构失联、起诉后仍拿不到退款……这钱到底还能不能要回来？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追回培训费？
培训机构不退费 协商解决或直接起诉
“本想报班提升学历，没想到机构倒闭跑路了，学习平台无法登录，课上不成，钱也退不了，联系人更是也找不到。”近日，有多位网友爆料培训机构北京学慧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简称“学慧网公司”)退费难问题。北青报在采访过程中还发现，有不法分子利用了学员急于退钱的心理，在网上发布虚假退款渠道信息，引诱学员加好友入群转账，从而实施诈骗。
北青报记者回访发现，黑猫投诉平台上有关学慧网的投诉数量依然在增加。而学慧网官网公告中承诺的“将在2023年2月6日继续提供课程”并未兑现。从多位学员在3月15日发布投诉信息中可以看到，学习平台“学慧网APP”依旧无法使用，官网也无法打开。曾经购课的线上旗舰店也已经搜索不到。
对于此类情况如何正确处理，北青报记者咨询律师后进行了解答。北京嘉善律师事务所律师常亮提醒，如果遇到课程无法继续的情况，学员首先可尝试主动与机构沟通退费事宜，通过与机构法定代表人、校长等直接负责人员协商的方式，主张培训机构退还自己已经交纳的学费。若协商无果，可选择针对培训机构的具体违法违规行为，向有关的主管行政机关报告并要求处理，包括向消费者协会、教育局、市场监督管理局等机关反映情况并主张维权。
学员也可以不选择协商与投诉，而是直接向法院提起诉讼要求解除合同，并要求经营者退还预付或剩余款项。通过民事诉讼等司法途径解决相对来说是一种最可行，也是最有力的途径。
拿到了判决书仍不退款 可向法院申请执行
北青报记者查询裁判文书网发现，目前与学慧网公司相关的案件已增至956条。此前北青报刊发报道时，该数据还是929篇。而从公布的相关判决文书内容中可以看到，在2022年12月1日之后学慧网公司再没有出庭应诉过。法院在此后的多个判决书中称，学慧公司经法院合法传唤无正当理由拒不到庭参加诉讼，视为放弃了答辩和质证的权利。
但也有学员反映，虽然拿到了判决，却依然没有收到退款。
法院在2022年11月30日做出的一则判决中介绍，柳女士认为学慧网授课老师讲课模糊不清，考试科目与授课不符，且科目较多，她个人精力有限，无法学习那么多科目等原因申请了退费。学慧网公司同意退费5531.8元，双方签订退款协议，但直到2022年8月2日最后退费期限，学慧网公司仍未退费。在庭审中，学慧网公司给出的答复是，因为公司经营状况不佳，无法按期支付。
对此，常亮表示，可以拿着生效的判决书向人民法院强制执行。法院受理了强制执行案件以后，会对培训机构的银行账户、房产、车辆等进行查询。能够查到银行账户存款的，将会直接进行划扣，查到房产、车辆的，可以在评估房产、车辆的价值后强制拍卖变卖，并偿还钱款。同时，还可以通过追加被执行人或者积极寻找被执行人的财产线索并及时告知法院执行局的方式尽快执行财产。
无财产可供执行？可以试试这些办法
不过，北青报注意到，在查询到的与学慧网公司相关的956条文书中共有238篇执行裁定书。从内容来看，学慧网公司早已没有可供执行的财产。而最早的一份执行裁定书是2022年10月27日做出的，内容显示，申请执行人张女士申请执行的培训费5292未受清偿。经法院合议庭合议审查，北京学慧网络科技有限公司确无其他财产可供执行。
据企查查显示，目前该机构被执行金额累计593万，法定代表人则已被限制高消费。
常亮表示，培训机构作为预付费行业，执行难已成为一个顽疾，此类案件执行是否成功，需要根据具体被执行人的财产状况决定。如果被执行人名下有财产，法院通过各种执行途径也能成功执行部分回款，为消费者减少损失。但是，2020年以来，受新冠肺炎疫情、“双减”政策影响，许多线下教育培训机构长时间无法复课，在收入骤减的情况下，依然需要承担房租、人员工资等支出，导致经营负担愈发沉重，大部分的培训机构都没有可供执行的财产，执行成功率较低。
不过对于已无财产可供执行的情况，常亮介绍，学员还是有几种办法可以尝试的。
第一，如果知道债务人有其他到期债权，可以要求法院向债务人的债务人发出协助执行通知书。要求债务人的债务人奉还该款项或将款项划拨到法院账户。
第二，根据《关于民事执行工作中财产调查若干问题的规定》第二十一条的规定，可以向法院申请发布悬赏公告，让培训机构的失信行为成为本地“头条”新闻，使培训机构迫于舆论压力，不敢逃避义务，最终主动还款。
第三，如果培训机构是有限责任公司的话，根据《公司法司法解释三》第十三条的相关规定，进入执行程序后，若公司无财产可供执行，股东未缴纳或未足额缴纳出资的，申请人有权申请追加股东为被执行人。因此可以追加培训机构的股东作为被告，要求股东在未出资范围内对您的债务承担连带责任。
如果培训机构破产 还有可能要回钱吗？
常亮告诉北青报记者，即使培训机构破产学员也还是有可能要回钱款的。如果培训机构已经向法院申请了破产清算宣布倒闭，学员可以在法院规定的期限内向法院申报债权，并依照法定清偿顺序参与分配。
法院受理培训机构破产申请后，学员应当根据《破产法》第十四条的规定申报债权。申报后，学员的学费是否能够得到清偿，则取决于培训机构的破产财产状况。根据《破产法》第一百一十三条的规定，学员学费作为普通债权，其清偿顺序排在最后。因此，如果培训机构清偿完执行费用、优先受偿的债权后，如果还有剩余破产财产可进行分配，那么学员有可能要回学费；如果没有剩余破产财产，那么学费则无法要回。
机构恶意抽逃资金可能担刑责
不过，常亮也指出，如果机构股东抽逃出资，根据不同情况，可能承担不同的责任。
首先，民事责任。根据公司法及有关规定，股东抽逃出资，公司或其他股东有权要求其向公司返还出资本息，公司的债权人有权请求抽逃出资的股东在抽逃出资的本息范围内对公司不能清偿的债务承担补充赔偿责任。如公司进入破产程序，管理人有权对股东抽逃出资予以追缴。
其次，行政责任。公司股东在公司成立后抽逃出资的，由公司登记机关责令改正，处以所抽逃出资金额5%以上15%以下的罚款。
最后，刑事责任。如培训机构为民办非企业法人，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民办教育促进法》及相关规定，民办学校有抽逃资金行为的，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教育行政部门、人力资源社会保障行政部门或者其他有关部门责令限期改正，并予以警告；有违法所得的，退还所收费用后没收违法所得；情节严重的，责令停止招生、吊销办学许可证；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除了报警和起诉 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不少学员表示，现在机构处于失联状态，曾经的机构老师也已经离职，法院的判决拿到了也申请了强制执行，但最终的结果就是拿不到钱，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问题。
常亮认为，除传统的报警、诉讼外，还可以通过“微言教育”“中国教育督导”微信公众号和“中国教育发布”的举报专栏进行举报。
为了接受社会各界的信息反馈，国务院教育督导委员会办公室在“微言教育”“中国教育督导”微信公众号和“中国教育发布”客户端开设了举报专栏，专门受理群众对学生作业负担重、学校未依规开展课后服务和校外培训机构无证照培训、虚假宣传、超标超前培训、超期预收费、违规高收费、退费难等问题的实名举报。
常亮表示，“既然报警很难立案，去法院起诉胜诉后等待执行需要较长时间，这些方法都实现不了学生家长尽快退款的目的，想要讨个说法，那就只能去教育监管机构投诉，要求挂牌督战处理这种卷钱跑路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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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北京青年报记者 宋霞
编辑/樊宏伟